北京中科医院怎么样 https://m.39.net/baidianfeng/a_5153160.html山西太原于哲敏
我的故乡在山西省万荣县光华乡丁村。我走出来四十来年了,常常想她,魂牵梦绕。村庄不大,当时也就六七百人。
村庄只有一条主街,由东向西有二三百米长。这条街紧西头正中央是一口不大不小的蓄水池,大概有三四亩地大吧,下大雨的时候,村里主街上的水就会从东到西汇入到这个蓄水池里。池子不是很深,下大雨时,经常就满溢出去,从蓄水池南边的豁口汇入到村里的泄洪沟里。那时,村里人吃水基本上要到水池里挑水,大家明明知道这水里有着街上的垃圾和牲畜的粪便,不过经过澄清以后,水还是很清冽的。遇到池塘里蝌蚪特别多时,挑水时就会连同蝌蚪一起把水倒进家中的水瓮里。烧水时,蝌蚪还在水里蜉蝣,会把蝌蚪连同水一起舀到锅里煮开,蝌蚪的尸体都沉在水底,我们就喝上面的开水。
后来考虑到水源的洁净,就在泄洪沟的南边修了一口比这个要大四五倍的蓄水池,深度也要超过3倍,吃那个水池的水就清洁多了。这口蓄水池废弃了,有人就在水里投了一些鱼苗,结果有一年下大雨,蓄水池由于缺氧,养的鱼白花花地漂了一池,大清早本来要去到南边蓄水池挑水的我,就在这个蓄水池里捡了两桶鱼挑回家,那是我头一次吃鱼。
这口池塘的北边就是大队部、广播站、戏台、代销点。蓄水池的南边是生产队的大牲口饲养场,池的西边是打麦场和仓库。这口蓄水池的周边就是村里的经济、政治中心。
大队部有一部黑色电话机,是那种手摇式的,要电话时,用手把“咕噜、咕噜”摇几下,接线员通过和你沟通,再去把电话和别的线路连接起来。更多的时候,这个电话是和上级沟通的很顺畅的方式。我没有用过那个电话,但是感觉它特别神奇。大队部里还有一个广播站,书记、大队长等干部经常在广播上“呜哩哇啦”地给村民们念通知、讲讲话,也很神气。
村里的办公室、广播站都在戏台北边那排房里,戏台在最西边,有个一米半高的台子,台子上建了三面都是墙、只有对着广场的这一边空着的头上有顶子不大的舞台。前面是一个大广场,大到可以容纳下全村人到这里看戏。唱戏的时候,是村里人的节日,大家呼朋唤友,把周边村里的亲戚都叫到村里来看戏,看完戏后在家里好好地招待亲戚是免不了的,也是村里人的重要社交活动。广场的周边是卖各种吃食的生意人,热锅子、炸油饼、炸麻花、炸油糕、凉粉、饸烙、炒凉粉、醪糟……还有人卖各种各样的小零食:甘蔗、粽子、水果、糖块、爆米花、果丹皮、炒花生、瓜子儿……还有人卖玩具,什么刀啊、枪啊、剑啊、金箍棒呀、自制的纸炸弹呀、爆竹、炮仗、起火……我最喜欢的是一种吹吸的玻璃玩具,“蹦蹦蹦蹦”的,特别好玩儿,但是如果吹得不对,很容易就把玩具吹碎了。好像卖一毛钱一个,那是最受我们欢迎的玩具。
唱戏时特别热闹,唱到高潮的地方,好多人都会涌到舞台前面,想看看演员到底长什么样,舞台的两边就有手持长竹竿的人把那些涌动的人头打得平静下去。我们这些孩子听不懂“咿咿呀呀”的戏曲,心思也不在看戏上,就在戏台子的周围跑来跑去吃零食,互相追逐着玩儿。
偶尔村里还会收留一些瞎子说书队,晚上在舞台前面的广场上给大家说书。瞎子说书队一般就三五个人相跟着来村里说书,他们是得到了公社和村里的支持自谋生路,同时配合政府宣传一下该宣传的事情。瞎子说书时,嘴里说手上动,或拉琴或吹笛或者打着竹板,还有人脚下踩着敲打锣鼓的机关,“咚咚呛呛咿呀呀”的也很热闹,唱的曲调也很好听。我特别同情那些睁开眼睛几乎全是眼白的瞎子们,想象不出生活在黑暗中的他们是一种什么样的痛苦。我们这些孩子们里头也有特别淘气的,有一次下着大雪,遍地一片苍茫,结果一个淘气的孩子,把找路的瞎子们直接引到了一个雪坑里,自己跑了。后来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摸到我们村里的,我听了这个事情,对他们格外同情。无论是瞎子们,还是那些唱戏的演员们,表演结束后,他们就被安排到村里的各家各户去散住,能够把演员带到家里的乡亲们脸上很有光彩,他们把这些人照顾得特别好。
夏天收割小麦时,有一个词形容收小麦的紧迫性特别强,叫“龙口夺食”。那时,一到麦收特别忙的那几天,村里就在戏台下面的广场上垒起锅灶,让社员们全家集中到广场上去吃饭,饭菜很简单,一般就是热馍馍就芫荽、青辣椒和葱做成的霸王菜,或是用红的水萝卜和韭菜做成的馍菜,再喝一碗小米粥。吃饭的人那么多,热火朝天的,简单的饭菜却感觉味道非常香。
出了戏台院子,紧挨着东边的一排房就是代销点门面房,销售老百姓常用的油、盐、酱、醋和一些针头线脑、煤油、火柴、洗衣粉、肥皂这些日常用品,再把老百姓家鸡下的蛋回收起来,交给公社供销社,还回收老百姓挖来的中药材。晚上没事时,我们就在代销点里消磨时间,闻着房间里特有的各种食品的混合香味,时不时猛吸几下。经营代销点的是我们班女同学的爸爸,因此我们都很羡慕她。我曾经用家里的很多铜钱换了代销点的很多好吃的,像黄瓜、糖果,还给奶奶买了蛤蜊油,防止奶奶的手冻伤。
池塘的正西面是夏天的打麦场和几间宽大的仓库,仓库的房子又大又高,里面有各种各样盛放粮食的囤,放着小麦、玉米、高粱及各种豆子。后来听说有人从仓库后面挖了个洞,从里头偷走了不少粮食。
仓库后面是一片很大的打麦场,平时场上堆放着很多麦秸垛,空空荡荡的场上有很多麻雀,在那儿“叽叽喳喳”地觅食。我们这群孩子有时到场里玩,躺在松软的麦秸堆上,享受那种绵软软的感觉。有时候我们在那儿玩捉迷藏,在几个麦秸堆后面藏来躲去,特别好玩儿。冬天到来时,有人拿着猎枪到这儿打麻雀,据说一枪下去可以打死上百只。夏天时,新麦子上场了,人们在打麦场上把麦子铺开晾干,然后用马拉的碌碡碾场打麦。旁边有扬场的,还有人用大木风扇把麦子颗粒和麦壳分开。打麦场里热火朝天,人声鼎沸,大家满脸都是丰收的喜悦。麦子打干净后顺势晾干,然后放进仓库里。碾过的麦秸又堆成很高大的麦桔堆,做为大牲口的饲料。
池塘的南边就是饲养大牲口的饲养场,饲养场旁边有两间饲养员住的屋子。屋里的味道很大,有草料的味道,也有牲口粪便的味道,还弥漫着草料的碎屑和煤油灯的烟气,但是我们特别喜欢那个屋子,因为在那里饲养员有时会给我们吃几块花生饼,就是那种榨干了油的花生渣饼,一面光亮亮的,另一面比较糙,但是吃起来“嘎嘣嘎嘣”又香又脆。
从这个池塘往东就是二三百米长的村主街,地势相对比较平坦。只有到了最东头那儿,地势开始抬升,就有了土坡,上面还住着六七户人家。最东边靠北有一户人家,那就是我们村最东的地方,他家住着窑洞,据说是从外地逃荒过来的。
我老家的宅门
村子中间有一条北巷,穿过几户人家一直顶到头,是一条三四十米长的土坡,上面有五六亩的地盘是我们学校。这个土坡有点陡,冬天下雪时我们爬这条坡很困难,一不留神会从上面滑溜下来,带给我们既惊吓又刺激还有乐趣,至今难忘。爬到坡上就会看到我们的校门,校门大小和普通庄户人家的门差不多,有一个三米高左右的门楼,比较简陋。门的两边是八字型的照璧,照壁上白底红字写着“团结紧张,严肃活泼”。学校有两排东西向的教室,南边一排教室被宽阔的路面分成两截。朝向路面的教室墙壁上弄了两块黑板,定期出黑板报。教室不大,每个班人数也不多,我上学时我们班就18个学生。北边那排教室中间是校长宿舍和教师们的一间办公室。学校的钟就挂在校长宿舍和教师办公室中间,好像是校长兼敲钟人。上学时,每个学生自带板凳。学校西边土墙上开了个豁口,从那个豁口出去下一道小坡,底下是我们的操场,大概有个米长左右的跑道吧,最西边立着一个篮球架,只能打单面的球。我们就在这个操场跑步、做操、上体育课,下课时玩滚铁环、打铁蛋、踢毽子、单腿斗。这个操场南边有一条下坡路通向那个巷子,这条路是村里人用来在操场北边土崖上取土的。有人取土是为了垫猪圈采粪用,有人是打胡基盖房子用的。
我老家的房子
街的北边有几条宽窄不一的小巷子,由东向西,每个巷子有一户到两户人家,再到三四户、五六户人家,多的有近十户人家。村子的整个地势还比较平坦,最东边的一条巷子往上就是坡地了,大概有七八户人家就住在这比较高的坡地上面。街的南边只有三条短短的巷子,最东边的巷子是个死巷子,住着三户人家也在坡中间,往西还有两条南巷子通向后面的南街。南街只有街北面有住户房屋,南边是一条一米半高的土堤坝,从东到西阻隔着堤坝外的泄洪沟。这条泄洪沟一直连着村子东边的东沟,下大雨时,东沟里的洪水就顺着这条泄洪沟向西流下去了。有一年下大雨,洪水爆发,我站在这个土堤坝上,看见那土黄色的泥水裹挟着绿色的植物波涛汹涌,声音如雷,惊心动魄。
村庄趴在坡中间,往东是越来越高的坡地,顺着这个坡,一直往东地势越来越高,但到了东边的一个邻村,又变成一片平地。村子西边还是一小片坡地,坡地下面就是一片平川,我们村在平川上也有几百亩地,那就是我们村的好地,都是水浇地。村子南边是一段坡地,在最南边是一条东西走向的沟,沟里有一处独立的土岭,我们村把这块土岭在我们上小学时改为防修岭,我们平时就在那里劳动。那条沟一直往里走,走着走着就变成了一条死沟,沟的尽头种着一片核桃林。向西走是通向邻村的一条土壕,那里是一片料角地,地里有很多碎石子,庄稼产量不高。村北边也是一片不太平的土地,有一条壕沟从北向南一直延伸二三里长。全村土地有多亩,其中有0多亩都是坡地,产量低,耕作不容易,所以坡地上有好几处地方,村里把它开辟成经济林,种着杏、苹果、李子、桃、枣、核桃等。
那时候几乎家家户户都养着一些小家畜,如猪呀、羊呀。我们这些孩子最重要的一项任务就是放学以后去割草,割草主要去的地方就是东沟,或者是坡上。我们的玩性都很大,到了地里先不割草,先在一起玩一些战争游戏,比方说在半山沟玩攻防游戏,几个孩子在地势高的地方防守,大部分孩子头上顶着草框往上冲,上面的孩子用土坷垃往下扔,硝烟弥漫,黄土横飞,一场战争下来,免不了有些孩子破点皮、流点血,但我们还是把这种游戏玩得乐此不疲。
那时候还是大集体经济,村民们和谐相处,日子虽然过得清贫,但人和人之间互相礼让,互相尊重。逢年过节,大家互相串串门、聊聊天,其乐融融。人们在这个不大的村庄里和谐相处,炊烟袅袅,生活宁静,给我留下了很多美好的记忆。
作者简介
于哲敏出生于山西省万荣县黄河岸边的一个小村庄里,从小特别喜欢文学作品,毕业于北京师范大学经济学系。他是一个对生活充满激情,喜欢尝试新生事物,勇于冒险的人。
大学毕业后,做过大学老师、省政府官员,后来又下海经商,在好几家民营企业担任高管,最后自己创业做公司。在长期的生活实践中,积累了丰富的人生经验,对人生有了深刻的认识和了解。
于哲敏特别崇尚道,认为中华民族五千年文化的精髓就是道。从青年时候起,他在工作之余笔耕不辍,作品发表在《羊城晚报》、《山西晚报》、《三晋都市报》、《太原晚报》、《中国佛教》等报刊杂志上。
于哲敏愿意和同道中人宣传道的知识,促进道的普及。
来源:三只眼传媒
编辑:卢开基